“你没有跟雅人先生说这事么？”
秦叶霖在一旁提醒：
“叫他河马老贼啊。”
常思南没有像秦叶霖那样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，他面色凝重的看着窗外——没人会相信的，那样晴朗的天空，怎么会对人类做出不薄的事情呢？
“不要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事情，”话筒中常念北的声音冷静的有些可怕，“就算是他们看到那气球的黑影，他们也不会当成一回事的。我们需要更具有说服力的手段。”
“你要我们做什么？”
“喂喂喂你不会真的打算就这么信了吧？你姐只是看了会儿新闻就得出的结论，上次说那辆卡车会在半道上没油倒是挺准的，这次也太不靠谱了。”
常念北说：
“学校的广播，那个广播应该是有着CDNL（城市域名等级）的法人资格的，到那里去，然后向全城发出广播。我会在五分钟内录制一段视频过去。”
“好的，别的交给我俩好了。”
“喂你根本没有问过我好吧！”
常思南将电话挂了，说：
“问你你会拒绝么？”
“不会。”
“那不得了。诶对了，墨寒在学生会是做什么的来着？是那个，念稿子的？”
“矢吹绫音的搭档，诶我说你是眼里只有她一个吗？走吧，去广播室。”
老师看到他们要离开教室，有些疑惑不解。他向走在前面的常思南说：
“现在还在上课中。”
“嗯，我会在明天把报告交上去的——是关于热泉细菌的生长周期来着？我妈的一篇论文刚好用的上呐。”
“我会把这件事记到过程性评价里的。”
秦叶霖一本正经地说：
“不然我们会忘的，拜托了。”
他们走出教室，上课时间的楼道中人少的很。当然也不乏拒绝接受教育的学生，他们大都是已经通过父母确定了工作的人。常思南无视掉了他们戏谑的目光，走到了楼梯口。他突然问秦叶霖：
“诶。你有想过休学么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这些东西，你已经学过一遍了吧。而且你以后是秦地重工的继承人，现在学的这些微生物学，还有社哲什么的你根本用不上啊。”
“但我过的很开心啊。”
秦叶霖将手搭在了常思南肩上，说：“诶，能决定自己生活的人只有两种，一种是顶层的强者，还有一个就是底层的弱者。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两者的欲望了吧，这个放到我们身上也是一样的。”
“Master叶霖——”
他笑着回应：
“你去死。”
两人走到了广播室的门口，门上“放送中”的红色指示灯正亮着。常思南看着秦叶霖摊了摊手，他也没说什么，只是将手放在了门把上，咔哒一声摁了下去。
门没有锁。
“秦叶霖？现在在上课吧？哦，你是昨天的那个男生。”
墨寒将身子让开，现在的天气还不太冷，但是她已经穿上了一件黑色的羊毛衫，更显得皮肤白皙了。常思南跟在两人后面走进了屋里。
“诶墨寒，这不刚九点么？”
“我的通识课老师今天没来，他说他要去拯救城市，”墨寒坐回到开着的电脑屏幕前，“跟个傻瓜一样。你们不会也是来拯救世界的吧？”
“嗯，差不多。”
常思南点着头说，他注意到墨寒在看游戏直播——是一款注册性别是个里面有九个是男的，剩下那个是女装变态的moba游戏。
“你居然看这个啊。”
“我哥哥很爱打，算是受他影响吧。他打的时候就不理我的，我只能在旁边看。”
“某处不知名的哥哥大人，GOOD JOB~”
“他叫墨夕啊，而且我才不会用那么恶心的称呼，”墨寒笑，“所以说，你们是来干什么的？”
秦叶霖插嘴道：
“北北的视频已经发过来了，你们看一下吧。诶，背景就是在医院里么？”
视频里，坐在病床上的女孩梳着和往常一样的双马尾，借助身后用投影仪打出的近期报纸、电视新闻的内容，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事件之间的联系——或者说，是只有她一个人能看的出来的联系。
“什么鬼，面包店和加油站停运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外卖车要加油吧。”
“那天行者马戏团主演杜立马埃里克·冯·布伦希尔德猝死，和克赛特斯独立国总统基欧斯·狄瓦登第十一次连任呢？”
墨寒无视了秦叶霖的问题，继续看着屏幕上那个女孩说着自己生活中没怎么注意过的事情，有的可能注意到了，但因为和自己无所谓就很随意的忘记了。那个女孩昨天给自己的印象很深——就好像，她并不属于此世一般，她应该在更美好，更平静的地方。
你比如说，天堂？
当然不是咒她的意思啊。
“诶，她记不住事情来着？”
“嗯……”
常思南说着，将进度条又拉到了最开始。要是连自己都理解不了，别人怎么会把她当一回事？诶，这样想可能也是徒劳。
“我看不懂。”
墨寒直起身来，回到了电脑桌前。她将直播窗口点掉，双臂环在了胸前。
“她不像是会去恶作剧的人啊。她说的还那么认真，诶，你的姐姐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么？”
“有过。”
“我是说，预知？”
“嗯。她有一天，突然说隔壁家样的鸽子要死掉了，但当时那只鸽子健康的很，也没人在意。第二天那个鸽子的尸体，在楼下的一个水池里被找到了。”
“这个跟别人讲只会被当成是在编故事。”
“要不是在我身边发生的，我也不会相信。最多是当成巧合吧，猜的多了，猜对了一两次也不是怪事。”
“你觉得这次呢？”
常思南将磁盘递给了墨寒。
“拜托你了。”
——
常思南和秦叶霖看着屏幕。
墨寒拒绝了向全城放送避难广播的提议，常思南也就没有坚持。但她答应可以以常念北的名义将视频发在噼哩噼哩弹幕网上。那个网站经过了两次世界性战争和被称为“世界末日”的全球性大海啸，已经成为了一个全球性的文化纵深视频网站，森罗万象了诸多类的视频——其中墨寒作为UP主她还是很有人气的，以一个女巫姐姐的形象和观众互动。
视频的后期处理和特效添加很快就完成了。屏幕中的常念北看起来就像是末世中的最后一个人类，声音用颅骨录音器重新拾取后听着就像是耳畔响起的细细祈祷，这样就算不能被完全相信，也足够引起人们对那可能落下的黑影有了些警惕了吧。
评论区的楼数正在疯长。
“这个是莫寒姐？！”
“表白病服小姐姐！！！”
“这个声音我快昏厥了——”
“火钳刘明~”
“真是莫名想投硬币啊。”
“偷偷承包老婆。”
秦叶霖吼道：
“喂喂喂这个混蛋是谁啊！咳，下面怎么还有！一群变态——！这，这是什么破站？！”
“站上小学生多。”
常思南一句话也没说，只是静静地看着评论的内容——出现的最多的两个词是“承包”和“火钳刘明”。没有，没有一条是对于视频内容的反应。
啊，有了。
“这样的视频怎么还没有被封啊，这样的空穴来风居心何在？”
“想让民众恐慌还差些！”
“我要举报了。”
墨寒说：
“嗯，发之前就才到会有这样的人了。但想让所有人相信是不可能的，能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我想就已经算达成目的了。”
“……”
常思南从桌旁离开。他走到了窗边，向天空望去。是啊，那样晴朗的天空怎么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呢？云彩，不是飘得好好的么？
燃烧着的黑影将云层贯穿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逼近大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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